柳云龙的谍战剧一向很好看，《风筝》和《胜算》中不但有惊险悬疑，还有厚重的历史和浓郁的风情。就跟《潜伏》一样，因为有大量历史人物以真名实姓出现，让人有了一种看历史纪录片的感觉。

谍战剧有历史依据，这很难得，但是再高明的谍战剧，有时候也会犯一些历史或常识性的错误，比如柳云龙版的《功勋》。

这里要先说一句：《风筝》的导演是柳云龙，《功勋》不是，那些犯了常识性错误的话，也不是“高桥浩”说的。

(资料图片)

按照时间推算，《功勋》的故事应该发生在1945年2月到8月之间，即使是在中国东北和苏联远东地区，这六七个月也应该有一半是夏天，但是无论是苏军还是鬼子，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，最后一场高桥浩与黑木茨在玉米地追逐，我们也只看到了枯黄的秸秆——当时的玉米似乎应该是灌浆期，玉米穗上还应该有一撮红缨，看起来生机盎然，是少男少女最乐意去的地方。

笔者在大兴安岭长大，知道那里六七八三个月才算夏天，九月开学的时候就有些凉意，但玉米和大豆还没到收获季节，这两种北方常见作物，种早了会被冻死，所以到十月初才能成熟。

《功勋》里面的人物服装，怎么看都是冬天，连生长在苏联、代号为“蛇”的潜伏者瓦西里，也穿着厚衣服扎着长围巾，但是他跟“叔叔”米哈依说的一句话，却真能把人逗笑了：“山上蚊子多，又太冷，实在受不了了！”

能冻死狗的山里居然有很多蚊子，这不是瓦西里撒谎，而是拍摄的时间不是夏天，但故事却发生在夏天，于是只好让蚊子冒着严寒去叮穿大衣戴皮帽的“蛇”了。

因为是冬天拍摄，让演员都穿半袖衬衫走在只有松柏稍微有点绿色、周边一片枯黄的寒冷原野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所以这只能算一点小瑕疵，而接下来“瓦西里蛇”和老鬼子板垣经常念叨的“一公斤黄金”，就更加搞笑了——两三根金条而已，值得战略特工和鬼子少将那么重视吗？

那是在一帮粗线条的苏联特工大呼小叫抓捕失败后，暴露身份的瓦西里仓皇出逃并找到了鬼子“四十七号特工”吉野猛夫，通过他向板垣提出了一个“狮子大开口”的条件：“我需要一公斤黄金！”

瓦西里向吉野猛夫承诺：“这一次我拿到了一公斤黄金，我给你四分之一，咱们两个一起去上海，先在那隐藏下来，然后再去欧洲！”

一公斤的四分之一就是二百五十克，二百五吉野猛夫大喜过望，一拍即合的二人肯定是认为有了一公斤黄金，周游世界都花不完。老鬼子板垣和其他鬼子也被这一公斤黄金的“天文数字”震惊了。当板垣宣布瓦西里“要求用一公斤黄金与他交换情报”的时候，一帮鬼子将佐交头接耳一片惊叹，旁边的宪兵司令水野气得怒斥：“安静！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吗？”

日本关东军情报局板垣局长踱着步心痛：“我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什么，是的，这一公斤黄金，给我们关东军任何一个部门，都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，这确实是一大笔钱。”

为了赖掉一公斤黄金的“情报费”，老鬼子板垣和宪兵司令水野决定黑吃黑：以“高桥浩”少佐为总指挥，池田中佐为副总指挥，黑木茨少佐负责军事保障，三个佐官既拿情报，又取瓦西里性命。

有点特殊爱好，比较喜欢钱却不愿意打仗的池田中佐哪壶不开提哪壶，出发前居然向板垣讨要那一公斤黄金：“将军，请问黄金在哪儿？”

板垣气得差点一脚踹过去：“看来你很想要那些黄金，一公斤黄金，满洲银行的金库里，可能都拿不出来！要找到一公斤黄金，只有找溥仪了！”

池田还不开窍：“那我们用什么来交换？”

板垣咬着后槽牙发狠：“我们可以用一公斤子弹去交换，明白了吗？”

还是“高桥浩”比较聪明，他马上就领会了板垣的意图：“将军，您是说我们可以除掉他？”

板垣舍不得一公斤黄金，瓦西里连一两金子都没看到就丢了性命，这时候我们就禁不住要问了：鬼子是很穷，要不然他们就不会到处劫掠了，但是鬼子再穷，也不至于连一公斤黄金都拿不出吧？为了验证“高桥浩”的身份，板垣惠子直接承诺给瓦西里十万美元，为什么将军拿不出三根金条，他女儿却能拿出十万美元？

要是按照现在的黄金价格来计算，一公斤黄金确实值不少钱，没有五十万也有四十多万，但是我们不要忘记，那是1945年的夏天，黄金根本就没有那么值钱，沈醉和郑介民倒卖了一千五百桶汽油，就赚了一千五百两黄金（当年一桶汽油从重庆运到南京，总成本是一两黄金，售价是二两黄金，那一次沈醉赚了五百两，郑介民赚了一千两）。

保密局天津站少将站长吴敬中通过余则成卖了一辆斯蒂庞克轿车，手提箱装了七根金条和两沓美钞，这在军统（保密局）总务处少将处长沈醉眼里只是毛毛雨——他下去“督察”一圈，就收到了一栋洋房别墅、一辆德国轿车、二百颗珍珠和几十根金条。

说一公斤黄金就是两根金条，咱们还得从清朝“一斤十六两”说起：鬼子和溥仪弄出的伪满和老蒋的地盘，一直沿用清朝度量衡——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，黄金仍然是十六两为一斤。

清朝一斤大约六百克，一两为三十七克多，金条（大黄鱼）每根十两，也就是三百七十多克，一公斤黄金说起来挺多，也就是不到三根金条而已，换算成美元，也就是一千一百多：西方国家于1944年通过了布雷顿森林体系，实施了金本位的政策，美金和黄金挂钩，1美元大约等于0.9克或1克黄金，还有一段时间超过了1克黄金。

板垣惠子能拿出相当于九万克黄金的十万美元，板垣少将居然拿不出相当于一千一百美元的一公斤黄金，这岂不是闹了一个历史笑话？

不管怎么说，《功勋》还是很精彩的，尤其是剧中的东北民居，以及“焊洋铁盆”，都很好地还原了那段历史和东北风情，鬼子将军拿不出三根金条，那只是个笑话而已，但是通过这个笑话，我们也能研究一下当年的黄金价格，这岂不也是一种学习和收获？

在1945年，对老百姓来说，一公斤黄金肯定是个天文数字，也许真够吃一辈子，但是对板垣一夫和瓦西里来说，可能就是一点小钱儿，所以我们最后只能笑着问：瓦西里是不是要少了？板垣一夫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？